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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我22岁,大学刚毕业,因为专业找不到好糊口的工作,想着当作家这一闲职,结果四处碰壁。回到家,免不了一阵数落: “人家现在都在找工作,你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,谁家小孩像你这样?” “听说村东那个老朗养羊发了财,实在不行,你就学人家养羊。” “还不滚去看看!”…… 朗叔今年六十,老光棍一个,在村东用木头搭了个羊圈,他自己住在羊圈旁的草屋里,旁边是自己种的田。 “朗叔在家吗?我是文山呐。”我敲了敲门,朝屋里喊道。 “来了。”破旧的木门缓缓推开,朗叔见了我,先是一惊,而后笑道:“文山呐,一晃眼都长那么高啦。正好,我弄了桌好菜,咱爷俩好好唠唠。” 文山在一个靠近原木桌的马扎上落下屁股,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。 “朗叔,我这次来是想看看您怎么养的羊?” “先不谈这个,先吃饭!来尝尝我冻的羊肉。”朗叔夹起几块羊肉就往我碗里送。 我不大喜欢吃羊肉,主要是受不了那种膻味。可想了想,还是用碗接下。本想直接咽下去,发现朗叔又在一旁看着我。我嚼嚼羊肉,却没有羊身上的那种膻味,而且非常爽滑。 不一会儿,一大碗羊肉见底。文山想起要问养羊的事情。朗叔招了招手,佝偻着身子让我跟着他。朗叔的羊圈有百来只羊,有五只候在栅栏口,其余的在另一边吃食。 “朗叔,您就喂羊吃这个?拿这喂猪,猪都不吃啊。怎么它们还个膘肥体壮的?”只见食槽上时不时飞着绿豆大的苍蝇,里面则是泥土、粪便、一些植物的烂根和腐烂的肉块。话音刚落,朗叔立马捂住我的嘴,小声告诉我:“不要乱讲话,这些羊都听得懂人话,精着呢。” 但为时已晚,羊群开始骚乱起来,有的发疯似的撞向栅栏。就在它即将撞向栅栏的途中,那几只“守卫”冲过来,将它们撞到在地。并且像是嘶吼一样地朝羊群叫。这时,羊群停止了骚乱,将食槽里的食物啃食殆尽后,躺在干草堆上有序地睡着了。 “咩咩”那几头守卫朝着朗叔小声地叫着。朗叔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个大木桶,里面塞满他种的新鲜果蔬。他一边倒着,一边像是在抱怨:“我一个老头子,能赚着几个钱?种那么大一片地,养着你们,指不定我哪天就不行了。”说着,他好像抹了一下眼角的泪,那几头守卫也跟着流了几滴泪。 接着,朗叔打开栅栏门,进入栅栏,趁着羊群睡着,把它们的羊毛剪掉。不一会儿,我帮他把羊毛堆在房子里。 “朗叔,您在旁边种着菜地,就不怕哪天有羊跑出圈,把你的菜都啃光了?” “它们不敢,我每天都告诉它们,栅栏外有狼。” “可是咱们这边没狼啊?不是都打光了吗?” “把溜出去的宰了,不就有狼了吗?或者,当着羊群的面惩罚它,割它的肉,薅它的毛。” 我指了指,那守卫中的一头及其瘦弱的。“刚才羊多没看清,叔,羊里面咋有的瘦得跟皮包骨一样?”朗叔笑着拍了拍我的肩:“它们是在每个月的某天突然增肥的,你要是真的想学,明早我告诉你秘诀。你早些来。” 文山越发觉得有趣,当天晚上就把养羊的过程记录下来。不知不觉中,天仿佛已经亮了,飘着大片的火烧云。如果不是露水打湿的外套,还以为是傍晚。 到村东的时候,后背几乎已经被露水浸透,但对于秘诀的好奇战胜了寒冷,文山远远地望见朗叔正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等。 “进去喝口羊汤暖暖身子吧。”朗叔转身回屋,我跟上前去,桌子上的两碗羊汤冒着热气。我端起羊汤,一饮而尽。 蓦地,视线好像模糊起来,朗叔笑着看着我,在我倒下的瞬间,模糊中我看见朗叔后面有条灰色的蓬松尾巴垂在地上。 再次醒来的时候,文山发现自己躺在羊圈中,视野也好像变矮了。一旁传来一阵咩咩声,又渐渐变为人声:“你知道为什么有些羊会渐渐变瘦吗?因为他在一点一点地割我们的血肉。” 文山发了疯一样地朝栅栏门撞去,忽地,被一股力量撞到在地。他躺在地上,透着缝隙,看见:朗叔的眼睛冒着绿色的光,口水从利齿沿着长嘴滴到他正在磨的刀上···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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